2010年4月29日星期四

胜利的信仰


奔跑吧,奔跑吧,管他们说你什么,管他们对你有多少仇恨,我们永远和你一起,为自己而战!

赛后,穆里尼奥说:“这是我平生最漂亮的一场输球。”

我们输掉了比赛,却赢得了决赛的门票——而且还是在第28分钟就被莫须有地罚下一人的情况下,凭借顽强的毅力和精神,坚持下了大半场。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支典型的打上了穆里尼奥烙印的球队:坚韧,不屈,在逆境和强敌面前毫不畏惧,寸土必争,讲求团队精神和信念,百折不挠,绝不放弃,精力集中直到最后一刻。场面不是目的,最终的胜利才是追求的唯一:足球不是花样滑冰,艺术表现力不会获得任何加分。

两年前那个在大场面面前总会畏手畏脚的蓝黑军一去不复返了。如果说客场绝地逆转基辅迪纳摩是重生的起点,双杀切尔西是球队的成人礼,那么淘汰巴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则是一个三十而立,坚毅稳重,有王者风范的真正男人。

尽管晋了级,仍然不可否认,就整体实力而言,巴萨依然是最强的球队。不过今天发生在球场内外的一件件小事,让人看清楚了这支球队的另一面:比赛前夜,巴萨的球迷在国际米兰球员下榻的酒店外燃放鞭炮,使得球员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能入睡,而警察虽然晚十一点就到了现场,却一直未采取任何措施;比赛之中,布斯克茨的无耻表演通过电视镜头被全世界的观众所记住;比赛之后,巴尔德斯上前阻拦进入球场的穆里尼奥的庆祝,而穆里尼奥的庆祝动作无非是伸出食指指向看台上的国际球迷致谢;而比赛结束后,国际米兰球员和教练组尚在场地上庆祝时,诺坎普草坪下的水龙头却突然开启,水直接喷在了国际米兰球员的身上——而奇怪的是,没有国际米兰球员在的区域却没有喷水。


赢得太多,就会变得输不起。近几年被捧到宇宙里去的巴萨,在饱经挫折的国际米兰面前打逆风球,自然显出了其“软”的一面。你们曾经赢得过全部,这确实很值得尊敬,但你们不可能永远称王。今天,我们看到了你们难得失败一次时展现出来的风度。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于胜负早已有平常心,把一切爱和荣辱的激情默默地放在心底。胜负乃常事,谁都有高潮与低谷。在低谷之中,需要的仅仅是一点点耐心,等待春暖花开,等待奇迹出现。三十八年间的寂寞都可以过去,三十八年前的旧梦都可以重温,我又有什么理由放弃期待?

穆里尼奥给球队带来的,是对胜利近乎贪婪的渴望,是对胜利的信仰。人,随时要有迎接失败的准备;可是在内心深处,你要把胜利,当成是一生的信仰,即使这会让你承担如此多的痛苦和折磨,可是唯有如此,你的生命才真正变得有意义,而不是逃避在借口和理由的蜗壳里瑟瑟发抖。

对球队如此,对人亦如此。只不过,球场把一切胜败兴衰、喜怒哀乐都简单化了,一切变得直截了当,是与非泾渭分明,人们得以在看球时释放出最简单最原始的本能与激情——这也是许多人喜欢看球的原因之一吧。

2010年4月23日星期五

假如我是记者

近日看到一段话,颇得我心:“矿难一来,就没人搭理疫苗了,孩子们于是不了了之;地震一来,就没人搭理矿难了,矿工们于是不了了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新闻盛宴、悲剧不过就是人们解闷的新鲜谈资。新闻做久了,会觉得无比悲哀,我们打着良知的旗号,所作所为却如此功利。”

此话或许有些言重,出现这样的现象也不能全怪新闻媒体。毕竟在今天这个信息爆炸、商业化程度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时代,作为媒体来说,无人喝彩就代表着消亡、被淘汰。而要想被更多的人关注,就必须更快、更及时地捕捉到正在发生的事件,更全面地把每时每刻都在大量产生的新鲜信息提供给读者,因为这才是绝大多数人看新闻时的焦点所在。

假如我是记者,我要做一个反应迟钝、反射弧特别长、永远落后于时代潮流的“旧闻”记者。我要在新闻发生两个月、半年、甚至一两年之后再回到事件发生地进行采访,看看曾经的当事人如今安在,什么变了,什么又没有变。假如我要办一份报纸,我会去追踪半年、一年前新闻里出现过的人物的现状,听他们讲述如今的喜怒哀乐;我会去探访十几年、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件的亲历者,看他们经历的时过境迁。

并不是为了让人们不再遗忘——毕竟时光终有一天会碾过一切。我只是想,让一直流逝得太快的时间的脚步慢下来,让这个前进得太快的社会的脚步慢下来——至少,请多回头看一看。我们所关注的事情,不应该只是一只只华而不实的玩偶,玩腻了就可以随手丢掉。它们有血有肉有灵魂,它们构成了我们身边的世界。

日复一日,脚步匆匆,车轮滚滚,前行却不是生命的全部。喧嚣之中,我们需要内心的执着与平静来提醒自己,我们不只是时代中随波逐流的过客。

2010年4月18日星期日

Indiana Dunes一日游

偷得浮生一日,下定了决心,实现了我筹划已久的Indiana Dunes单日骑行往返计划,总行程111.36 miles(约180 km)。

今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但依然春寒料峭,同时强劲的北风对我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不过鉴于今后的周末可能将会越来越忙,我并不想一直找客观借口拖下去,变成马三立所讽刺的“十点钟开始”。于是,行动力让我决定下来,带好修车工具、备胎、相机、午饭和水,一个人出发了。

早上6点钟从家出发,先在密歇根湖边欣赏了日出的美景。

自己画了一份今天的路线图,在这里。从家到Indiana Dunes的路线中一共要走五段不同的bike trail,即专为骑车人、跑步者等设计的机动车禁止入内的小径,就像是自行车的高速公路。上了bike trail以后,一般路标明显,没有岔路,也不会走错。困难的是知道从哪里下去,以及如何从一条trail转到下一条trail:两条trail之间一般有一段距离需要走公路,很多时候需要在一个小镇里绕来绕去,从一端穿到另外一端。

首先,沿芝加哥的Lake Front Trail走到南端尽头(约2.5 miles),然后沿41号公路向南,穿过黑人区至100街,向东拐后上Burnham Greenway Trail。这条trail目前修好的部分(也正是对我们有用的部分)很短,也大概只有2.5 miles。之后继续向南到134街转向东,跨过Illinois州边境进入Indiana州,走Hohman Avenue至Sibley Street左拐可走上此行的第一条长trail——Erie Lackawanna Trail,需要在其上走11 miles。不过其中有一小段断路,不得不从公路绕行,去的时候费了我一通好找,走了不少冤枉路才重归正途。

这段trail基本是从几个小镇中穿过,路的两边多是草坪,还有许多精致的小房子。

途中一处铁路道口。相交的轨道,未必能相汇。(这是专门说给我听的一个隐喻?!)

还在电线杆子上发现了这样一块牌子,足以“以假乱真”...回家查了一下才发现,这原来是将于今年六月举行的一个慈善骑行活动,将耗时两天,从芝加哥市中心Millennium Park出发,第一天到Indiana Dunes(66 miles),第二天到密歇根州的Warren Dunes(32 miles)。

接着,下了“高速”,穿过Griffith小镇的小机场所在的一片荒原,就到了Oak Savannah Trail的起点。我们将一直沿着它走到尽头,共计7.5 miles。这段路几乎全程从茂密的树林中穿过,走在其中令人神清气爽。尽管寒风瑟瑟,树梢上已经吐出一丛丛青绿色的新叶,显出了昂然的生机,在灿烂的阳光中洒下了斑斑驳驳的片片阴影。

走到了尽头,出现岔路!该往哪边走?查查地图吧!顺便说一句,我这次使用的详尽清楚、居家旅行必备的Northwest Indiana Bike Map可以在这个网站免费下载、索取,每人最多可以申请三本地图免费邮寄到自己家呢!

之后,在Hobart小镇七拐八绕,就进入了最后一段trail——Prairie Duneland Trail。从头走到尾,一共约10 miles。看了入口处的这块介绍牌,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一直困惑我的问题:为什么这里的许多bike trail都设计得这样合理,甚至有时仿佛其它公路都特意为了躲避trail而建成与之平行?原来很多bike trail都是由曾经废弃的铁路改造而来的。这一片都属于工业重镇,铁路自然少不了,将废弃铁路加以改造,一举两得,值得国内效仿。

这条trail的大部分也是从树丛中穿过。不过骑到这里,早就审美疲劳了...路旁有个休息区,累了,就在这里小憩片刻吧。

跨过小河的木桥。

最后一段路,从Chesterton小镇沿公路北上,直抵Indiana Dunes。爬上最后一个变态的大坡,忽然,视野一下变得开朗!就在那一瞬间,黄色的沙滩、蔚蓝的湖水同时映入眼帘,湖水波涛拍击岸边的响声应声入耳,那种突然袭来的感动无法用言语表达,它将我彻底征服。为此而付出的艰辛已经无所谓了。

沙滩,路的尽头。

湖边的鸥鸟。它也在盯着我的午饭呢吧!

给我的英雄来一张特写。

沙滩,湖水,美不胜收。从这里甚至可以在湖上远远地望到芝加哥市中心摩天大楼的轮廓。坐在沙滩上,冲动地想要拿起电话,却遗憾地发现没有信号...只好作罢。

午休片刻,不敢耽搁,立即返程。返回的路途永远是最艰难的——不但因为体力的下降,更因为这段路上不再有新鲜感和对前方未知世界的好奇。我的最后15 miles几乎完全是靠毅力撑了下来,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不能动了。

出发前我最担心的两个问题——扎胎和安全问题都没有发生。依我的亲身观察,这段路还是很安全的,一路上遇到的人都非常友善。

尽管安全,但是却有无尽的荒凉。不过好在走在人们精心铺设的trail上,这被遗弃的感觉中又夹杂着一份踏实的归属感。就像我自己一样,时而感觉不属于周围的任何一个圈子,时而又感觉属于身边的每个圈子。

在这不温不火、不亲不疏、若即若离、进退维谷的生活中,我去远方,寻找答案。

2010年4月7日星期三

我想你时很近,我看你时很远

前几天偶然看到这样一个帖子:北京单日骑行活动强度分级,无限畅想与惋惜之余,未来回国的决心又坚定了一百多倍。

走过了美利坚大地的东南西北,看过了这个国度的繁华与宁静,再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也比不上那片故土上或许拥挤或许简陋或许脏乱差的旅途更能触动我心。一想到北京的味道,阳光抑或阴雨下的路——各种各样的路,城市里的宽阔干道,乡村农田旁的笔直国道,依山的,傍水的——我就不自觉地感到兴奋。

我多么想找回曾经错过的岁月。为了发现自己,我踏上了相反方向的征程。就像某小朋友说的,一张单程机票,几只158的箱子,我们就只身开始打拼。而现在,为了找回自己,谁知道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只想脚踏实地地走,而不是漫无边际地飘。而缘就像风一样,让我们试图控制自己方向的尝试变得那么可笑。下一站在哪里?

我多想像他们一样,有个稳定的生活。至少,看起来,在某一个方面,有一种稳定的东西在支撑着,让他们能够扛过风浪。一个人去扛,或许太过艰难。

毛主席是怎么说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许巍是怎么说的?青春的岁月我们身不由己,只因这胸中燃烧的梦想。
黄导是怎么说的?未来就是不断到来的现实。
猪八戒是怎么说的?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路通向哪儿?

北京。我想你时很近,我看你时很远。

(Wolf Lake, Chicago)

2010年4月2日星期五

愚人节讲故事

又到了一年一度可以不用为自己说的话的真假负责任的日子,那就来讲几个我们系的笑话吧。若有虚构,纯属巧合。

Paul Sally绝对是我们系最具传奇色彩的教授之一。除了我以前的文章里讲过的笑话以外,他还有一个最著名,也是最老的段子:芝大每个学期最后一周(第十周)的周四和周五是“reading period”,规定“no new material may be introduced”,这两天的课只能用来复习和答疑,准备下一周的期末考试。而Paul Sally从来都无视这个规定,在这两天的课上继续教授新内容,还总是理直气壮地辩解说:“This material is not new: It's at least 300 years old!”

作为本科生教学的负责人之一,Paul Sally还给小本们定下了如下的规矩:你不能要求变更你期末考试的日期和时间,除非以下两个条件同时被满足:一,你死了;二,你的葬礼正好在期末考试的当天。

关于愚人节,Paul Sally说他总能识破学生们的鬼把戏,在课上从来没有毫无预料地被戏弄过,除了有一次:学生们在黑板槽里只留下一支做了手脚的粉笔:粉笔头上被挖了一个小洞,填入了红磷、硫磺之类的易燃物。当Paul Sally拿起这支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粉笔头竟燃烧起来!

Kottwitz名言:一阶矩阵的迹等于它的特征值,也等于它的行列式...

据说Nori有一次走进教室以后,站在讲台上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盯着看了五分钟以后,把它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才开始讲课。课后有好事者从垃圾桶里把这张纸捡出来,发现上面只写着Nori的名字和上课的这间教室号。也就是说,他盯着一张写着“我是谁”和“我在哪里”的纸看了五分钟...

下面这个故事更让人浮想联翩:我系许多教授都有把粉笔叼在嘴里像烟一样抽的习惯,因此上完课嘴唇上会沾满白色的粉笔印。据说,某一次教授A上完课以后带着一嘴的粉笔印回到办公室。另一名教授B随后也进了这间办公室。等他出来的时候,有人发现教授B的嘴唇上也变白了...